为什么一提起回家,就觉得压力山大? 为什么好不容易回趟家,待不了几天,就想走? 为什么有时觉得回家,还不如一个人留在大城市过年? 最近几年,一种名为“回家焦虑症”的微妙心理,在年轻人中,越来越引起共鸣。尤其是临近春节,甚至有人只要想到快要回家,就开始焦虑上火。 2月3日下午,复旦大学教授梁永安、浙江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郦菁一起,围绕大变局之下,当代青年的梦想、选择和自由,与读者面对面分享交流。 为什么年轻人会有春节“回家焦虑症”,又该如何破解?活动现场,潮新闻记者向两位学者抛出了自己的困惑。 过年回家,年轻人为啥焦虑? 除了复旦大学的学生,人们认识梁永安,多半是在b站刷到他的视频——讲爱情、讲上班、讲文学,讲电影。 凭借丰富的阅历,深厚的学识,以及讨论年轻人关心的话题,梁永安在网络走红,收获上百外粉丝关注。大家都说,梁老师很懂年轻人。 在这位很懂年轻人的大学教授看来,春节“回家焦虑症”,与我国城市化的进程密不可分。“我国城市化的速度很快,在这一过程中,社会的运行方式、构成要素等方面发生了很多变化。”其中一个变化,就是个体对家族的依赖性减弱,每个人都是一个财政主体,可以依靠个人达到相对安适的状态。这就导致了传统与现代的冲突。 举例说明,上海有些女性高级白领,婚前自己买了一套小公寓,结婚后偶尔还会回去住,享受一段更为舒展的独处时光。但当她回到家乡,一个更为传统的区域,可能就会面临某种边界感的“压迫”,会有人直接问你收入多少,生孩子没有等一系列相对比较隐私的问题。 如果回到一些更为传统的地区,这种冲突感会更加强烈。比如有位女老师曾跟随丈夫回老家过年,结果在吃饭时被告知不能上席。那位女老师非常生气,质问婆家人她为什么不能和老公坐在一起。 郦菁是深耕社会学多年的学者,研究领域为历史社会学、国家理论、职业与知识社会学。在她看来,对回家过年更容易感受到焦虑的群体,大多是新城市中产阶级。 社会中有两类人很在乎家族和亲属的网络,一种是上层阶级,家族网络可以带给他们很多经济、政治上的资源;一种是底层阶级,包括农村和城市的下层阶级,家族网络可以在危机和不确定的情况下,为他们提供经济上的重要支持。 然而,对于新城市中产阶级来说,他们一般靠自己的努力确立职业道路,并不需要借助家族网络来实现职业道路和社会地位的上升,反而觉得那是负担。 读者提问 不争不吵,坚持自己 郦菁进一步解读,这种作为负担的家族网络,必然会导致“文化上的碰撞(culture shock)”。“比如,地方性家族网络中,人们更看重结婚、生孩子,这也是其得以维持的重要方式。相较而言,新城市中产阶级则更加关心自己职业的上升,作为个体在大城市里如何构建新的网络,以及自己如何更好地生活。” “双方关心的问题完全不一样,无论是实践还是理论层面,价值观都存在很大差异。”在郦菁看来,从结构性的角度对上述现象进行分析,就能想明白很多问题,以更加轻松、超然的态度,破解春节“回家焦虑症”。 梁永安则认为,当今社会正面临剧烈的转型,与之相对应,人的转化也不是渐进的,而是猛烈的。“在转型时期的叠层中,上一代人会对下一代人进行施压,导致代际关系紧张。但我们必须意识到,上一代人的出发点是好的,他们是在尽自己作为父母的责任。” 梁永安表示,上一代人的身上没有弹性,年轻人身上有。“这种弹性是一种能力,知道父母在关心你,微笑面对他们的好意,不吵不争。当然,同时也要坚持自己,不必一切照他们说的去做。” |